邝信曲径通赢小说连载之二十六

文/邝信

工友间的交际和追求（一）

年6月1日，早晨，上班前。刚巡逻完车间的蓝红，满头大汗地回到办公室，想把生产进度记录表提前填写好，人还没落坐，就看见自己座位前的工作台面上摆放着一张大大的红色纸张——任命通知书：蓝红女士：从年6月1号开始，任命你担任生产部增设的第四组组长职务，主管工厂五金和皮具产品。试用期三个月。董事长：尹思才总管：毕雍仁年5月31日开始，蓝红还以为自己是在忙碌中看花了眼，但坐下来仔细端详，任命通知书红纸黑字，字字醒目；左上角确确实实印的是“蓝红女士”，右下角真真切切是董事长和毕总管的签名。中间的内容也一点也没看错：“任命你担任生产部新成立的四组组长职务……”增设第四组，我当组长，那黎芳怎么办？蓝红既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自己要当组长了，担心的是皮具跟单员黎芳知道这个任命后的心理感受。我才进厂一年多，黎芳进厂已经快五年了。而且，黎芳懂皮具，我一点都不懂，我当组长她能服气吗？在厂里，跟单组长可是主管级的人物啊，其他三位跟单组长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员工了，可自己才……想着想着，眼看上班时间就要到了，趁着其他同事还没进办公室，蓝红悄悄地把《任命通知书》放进自己的抽屉里做“冷处理”。上班时间已过，到各车间巡逻的跟单员陆续回到办公室。“今天，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毕总管比以往来得早。劳经理、袁总跟单和庄助理已经站到他的身边。所有跟单员都站起来，挺胸直背，张起耳朵等待着；只有蓝红低着头，像一个心里装着一只东奔西撞的兔子的小偷。“从今天开始，生产部新成立第四组，负责皮具和五金，任命蓝红担任组长职务，试用期三个月。”“啪，啪，啪！”沈阳带头鼓掌，许多人跟着鼓，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只有蓝红没有鼓掌，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身边的黎芳，只见黎芳满脸绯红，两只手掌应付似的碰了两下，随即垂下。“蓝红的《任命通知书》，是昨天下班前董事长来电后才正式决定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她……”毕总管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蓝红的耳朵似乎已经变得糊里糊涂，听不见了。领导们和其他跟单员都先后出去办事去了，只剩下心事重重的蓝红和黎芳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芳姐，我拜你为师。以后我们两个共同把四组管好吧！”好久才回过神来的蓝红，想出这么一句话企图打破尴尬。“哼，不敢当！”黎芳冷笑一声，瞪了蓝红一眼。“芳姐，我讲的是实话。我不懂皮具，我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我当组长，当组长的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蓝红伸手拉住黎芳的衣袖，“要不，我去和劳经理说说，我们两个今后还是各管各的产品。”“走开！少在我面前演戏！”黎芳甩开蓝红的手，霍地站起来，用力一脚踢开椅子，“咚咚咚”地跑出门外。办公室里，只留下蓝红，独坐，流泪。“组长，组长。”突然，沈阳心急火燎的跑进来，“跑深圳的货车坏了。”蓝红慌忙抬手抹去眼泪，抬起头来，“什么？车坏啦？”“是啊，爆胎了，怎么办？”“哦，胎爆了就补呗。”蓝红镇定地挥了一下手，带着勉强的笑容说，“离我们厂南边不远就有补轮胎地方。补个胎时间也不用多久。我打电话给客户，说货大约晚一个小时到就行啦。”“是的。”沈阳正要离开，忽然又回头朝蓝红的脸上一瞅，“组长，你的脸怎么红了？”“呵呵……‘精神焕发！’”急中生智，蓝红用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一句台词来掩饰。“不对，组长，是你眼睛红了。”沈阳打开抽屉，拿出一包纸巾，“组长，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真相被点破，蓝红的泪水无顾忌地滚滚而流。沈阳从纸巾包扯出几张纸巾递给蓝红：“我真搞不明白，别人升官都高兴，你升官怎么还哭呢？我还想开口要你请客呢！”“请客，好啊。我晚上请你喝酒。”蓝红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本来没哭，倒被你说哭了。不要叫我组长，听起来不自然呦，叫我小蓝好了！”“是！”沈阳调皮地敬了个军礼，“小蓝组长！”蓝红“扑哧”一笑：“小沈，快去赶货吧，我想清静一下。”沈阳乖乖地出去了，蓝红清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其实，蓝红哪里能清清静静地坐着，她是在清理自己那说不清的混杂情绪，等待着黎芳回到办公室来。可是老是坐等也不是办法，她也没有那个清闲命。不到七、八分钟，就起了身，手里开始干事，心里继续等待。这一天，好像一个月那么长，蓝红一直没有等到黎芳的踪影。下班后，蓝红履行承诺，领着沈阳到工厂后方附近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中的大排挡里喝啤酒。平时不沾酒水的蓝红，拿起装满啤酒的玻璃杯张开大口“咕咚”一喝，酒还没下肚，人倒先被呛得“咔嘿咔嘿”地连连咳嗽，连眼泪都滚出了眼眶。“组长，你这是怎么啦？”沈阳伸手想给蓝红捶捶背，又犹豫一下，缩了回来。“我难过呀！”“你难什么过呀？当组长要高兴才对嘛。”沈阳抢过蓝红手中的杯子，“咕咚”几声把酒喝进自己肚子里，说，“组长，我讲究实际，你不能喝酒就别喝了。”蓝红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清了清嗓子：“我当然高兴，当组长，地位高了，工资也高了呀，不高兴是假的。但是，黎芳肯定难受，换我是黎芳的话，也会难受……”“芳姐为什么会难受呢？”对于来厂时间短的沈阳来说，这并不是明知故问。“如果只让我管五金片，也许一点问题都不会发生，可是要我加管皮具，而我又不懂皮具业务。”说着说着，蓝红真的哭起来，“黎芳怎么想得通？出来打工的谁都不容易啊！我进厂才一年多，她进厂都几年了，让我当组长她当组员，她肯定难受。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组长，我看你不要想得太多。这个组长，又不是你自己要当的，是领导任命你的呀！”“小沈，我早就说过，对我不要老是组长组长的喊。哦，这个组长，是我自己要当的也好，是领导任命的也好，对于黎芳来说，感受是一样的呀！你看，今天早上宣布我的组长任职通知后，她跑出办公室一天都不见回来。”（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邝信，实名李志强，亦用“新竹”等笔名，现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年以来，先后在市以上文学期刊和各类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多篇，约万字。部分作品获得市以上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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