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画坛的合璧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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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蓝山竹

　　在一些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双剑合璧”这个词。如梁羽生笔下的张丹枫和云蕾，雌雄二剑合璧，妙到毫巅；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和小龙女，以全真剑法和玉女剑法双剑合璧，威力大增。

　　其实就字义而论，璧为一种圆形有孔的玉器，半圆形的叫半璧，两个半璧合成一个圆形，就叫合璧。这一点，可从南朝梁江淹《丽色赋》中“赏以双珠，赐以合璧”的记述得到佐证。合璧，还有日月同升为日月合璧的祥瑞征兆的说法。据《汉书·律历志上》载：“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到了后世，合璧又有了会合双方的长处，吸取两者的精华得到升华的意思，体现了把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而相得益彰的效果。

　　古代文人之间的艺术“合璧”颇多，既升华了作品意蕴，又展现了真挚友情，还留下令人称道的传世佳话，可谓一举三得。在中国古代画坛，这种合璧一般都是至性至情的好友合作创作，诗、书、画及题跋、印章珠联璧合，相映成趣，颇具风雅旨趣，亦是惺惺相惜的友谊见证。

　　明朝晚期，文从简、邵弥同属吴门画派，二人友情深厚，经常切磋画技，互留题跋并添笔助画。文从简曾画过一幅纸本水墨的松梅图，老梅幼松，相映成趣。好友邵弥登门拜访时看到此画，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磨墨挥毫，在松、梅间巧妙地添画了一枝新竹后，意犹未尽，在竹旁援笔楷书题跋“佳人翠袖薄，日莫（暮）倚修竹。邵弥补竹。”并钤盖印章，如此一来，使松、竹、梅和谐地融为一体，构成了“岁寒三友”的完整形象。其后不久，文从简的族人、书法家文宠光看到这幅画，兴致勃勃地在文从简款识下方题诗一首并钤印。诗曰：“鸣凤去已远，湘江春自流。鹧鸪烟雨暮，翠袖不胜愁。题竹。文宠光。”诗句是为邵弥添竹子所题，三人书、画、诗、印相辅相成，珠联璧合，相映生辉，为作品增添了无限意蕴。一松一梅一新篁，画境清幽诗意外；文邵合璧添意趣，岁寒三友入画来，一缕文人画家借书画唱和的珍贵友情溢于画端。

　　清初画家恽寿平，是常州画派的开山祖师，开创了没骨花卉画法；他对被誉为“清初画圣”的王翚十分推崇。二人同为江苏人，同列清初山水画代表人物“清六家”，而且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唱酬切磋，友情笃厚。恽寿平曾以诗“人生能得几知音”赠王翚，两人相交三十年，结下真挚友情。王翚擅画山水，笔墨有古人意趣；恽寿平擅画山水、花鸟，是清初著名的花鸟画家。王翚的画上常有恽寿平的题跋，画面为之增色不少，二人合作创作出许多传世佳作，人称“恽王合璧”，被世人视为书画艺术家合作的典范。

　　清康熙二十三年（年），王翚绘其故乡《虞山十二景》十二开绢本册页，恽寿平在画上题写了数十字的跋文，评价甚高：“虞山名胜甲江南，吾友石谷子（王翚字石谷）朝夕于斯，探奇领幽，得其胜趣，因取其地之最著称者，摹写十二景，用古人笔法写目前丘壑，凡宋元明诸家，册中略备，拂水飞流，剑门秋色，可于案乘间收其胜概，亦一快也，鉴者珍之。”对于二人之合璧，清代张庚在《国朝画徵录》中评价：“石谷画得正叔（恽寿平字正叔）跋，则运笔设色之源流，构思匠心之微妙，毕显无遗。”

　　书画合璧的美事，还发生在一些伉俪艺术家之间。元代书画家赵孟，字子昂，号松雪，浙江湖州人，山水、人物、花竹、木石无不精到，书法圆转遒丽，人称“赵体”。其妻管道升，字仲姬，先后被册封吴兴郡夫人、魏国夫人，世称“管夫人”，自幼习学书画，聪明过人，“翰墨词章，不学而能”。她书画兼工，书风取法赵孟，精工小楷和行书，与赵孟颇为相似；绘画精于墨竹、梅、兰和山水、佛像，尤以画竹名闻遐迩，晴竹新篁为其首创，“笔意清绝，颇有韵味”，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女画家之一，有《水竹图》《竹石图》等作品存世。清乾隆皇帝曾作《题管道升修竹幽兰图》赞之：“袅袅猗猗绿水滨，幽香孤节自相亲。世间尽有丹青手，写照端须似此人。”

　　赵孟伉俪情深，在生活中相濡以沫，在艺术上携手并进。管道升曾绘一幅《墨竹图》卷，赵孟反复浏览，爱不释手，于卷后题诗一首，并题跋于后：“道升素爱笔墨，每见余尺幅小卷，专意仿摹，落笔秀媚，超逸绝尘。此卷虽是小景，深得暗香疏影之致。”夫妇二人志趣相投，琴瑟合璧，不时切磋书画技巧，经常互为代笔。

　　清代李伯元在《文明小史》第六十回中有如下记述：“管夫人的写竹，有赵松雪的题咏；柳如是的画兰，有钱蒙叟的题咏，多是夫妇合璧，这就很不容易呢！”其中后面一句提到的，则是明末“秦淮八艳”之首、工于诗画的才女柳如是与钱蒙叟（钱谦益）夫妇的另一段合璧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