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信曲径通赢小说连载之十四

文/邝信

“表姐”的呵护与痛别（三）

经人介绍，我和叶虹进了推销一种食疗保健品的鑫达贸易公司做推销员。为安全起见，跑公司见客户时我和叶虹都是搭档。后来叶虹去了深圳她姨父处，我则因业绩不错升为公关部部长助理，月薪多元。此后，我每天的工作是陪老板接待客商，我的英语也在各种场合派上了用场。老板是本地人，看上去挺和善。我庆幸自己真的遇到了贵人，离那个做经理的梦想已经不算遥远了，心里一片阳光灿烂。一次，老板邀请我去酒店吃饭。饭后，有些醉意的老板将我带进他在酒店开的房间，借着酒劲说:“小珺，我的老婆已经是半老徐娘，我对她已经早就没有激情了。我真羡慕你青春靓丽又有文化！你做我的情人吧。只要你答应，业务部副经理的职位就是你的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经理的桂冠竟会这样地降临我的头上！惊愕地望着他。他竟然将自己的咸猪手伸进我裙子里，摸到我的大腿间，一叠连声地说:“你别不相信！只要你点一下头，你就是副经理了！”望着他副馋涎欲滴的可恶嘴脸，我心头怒火燃烧，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就背起行囊走人。二十多天后，我通过招工，进入银河诚诺装修公司，成为搞玻璃工艺的普通职工。“小蓝，这后面的种种情形，不说你也知道啦。总而言之，时至今日，做所谓的经理还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珺姐，打工的路这么复杂坎坷，我们的梦想，到底能有实现的那一天么？回想到这里，蓝红心里默默地发问。又紧紧张张地熬过了三天。终于熬到厂长回来，经厂长点头后，小珺领着蓝红办理了报到上岗手续。当然，小珺没有忘记请求厂长尽快办理好蓝红的暂住证。然后，按照厂长的吩咐，小珺和蓝红找到纸筒工艺车间主任——一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人。主任把她俩带进车间，夸张地做着手势，咋咋呼呼地交待开了工作——看！首先，往黄色的杂质纸张撒浆糊，然后，这样，用手抓着木棍模架对着浆糊纸滚成圆筒形，然后，把滚好的纸圆筒放在太阳下晒干，就变成一个干爽空心的装鞭炮的纸筒了。这就是向另外一个车间完成交货的半成品。剩下的炸药工艺呢，那不关你们的事，由另外的车间完成。不过，虽然是半成品，质量可一点也马虎不得哟，要求纸筒的两头一定要整齐，产品一定要干透。工资呢，是计件，就是做一个算一个的钱，做得多工资就高；不做当然就没工资。工作程序和要求就这样介绍完毕。“给，一人围裙一块，不同型号的鞭炮模棍几个，竹大盘10个。”车间主任给小珺和蓝红分发生产工具，一边交代，“你们生手要特别注意质量，你们熟手也听着，要注意帮生手！不论生手、熟手，质量不过关的一律不要。”然后，车间主任大步流星般走了。蓝红和小珺都是车间里的生手。为了落实车间经理“熟手帮生手”的交代，小珺被熟手安排到了与蓝红隔着一墙的工作间。留下蓝红一个生手，傻傻地站在一帮熟手中间，瞅着主任发给自己的围裙、长短木棍、竹大盘，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老家正准备出工干农活，尤其是那些竹大盘，就和家里晒稻谷的竹毯差不多。开始干了。同一工作间的那群陌生的熟手，手脚麻利地忙碌着，说笑着，谁也没有闲工夫理会初来乍到的生手。虽然如此，蓝红也不好打扰百忙中的熟手们，默默咬紧牙关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前位置上，悄悄模仿熟手们的操作动作，笨笨拙拙地“摸着石头过河”，手里搓着纸筒，心里一边告诉自己：“蓝红，别人能做到的事，你没理由做不到！”渐渐地，蓝红的操作也变得顺手起来。在清平烟花厂的工作车间里做事，给蓝红的感觉是，神经比银河诚诺装修公司要紧张一些，但气氛要斯文一点，工友们多为女同胞，一边做事一边讲话，内容基本上离不开三姑六婆里短家长，粗鄙的黄色段子较为罕闻。这多少给她带来一些情绪上的放松感。可是，她毕竟是刚从银河诚诺装修公司当文员出来的“生手”，白天整天干这种滚纸筒的体力活，一收工就感到腰酸背痛，累得晚上一上床就“呼呼”大睡。“哎呦！”蓝红朦胧中发觉，自己正睡在漆黑的树林里，突然从附近一片灌木丛里钻出一只凶猛壮大的银色带褐黄条纹的老虎，在她的右脚外踝上方咬了一口，痛得她大声惊叫；漆黑瞬间消散而尽，一轮朗月当空，四周洁白如银……睁开眼睛，看见悬在房顶上的电灯泡正亮着，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底缀红花的毛巾被；右腿边，一条浑身浅绿缀满云朵似的银色花纹的蛇，约摸两尺来长，嘴缝里吐着舌叉，扭动着身体从床沿滑落地面。蓝红一身冷汗，仿佛在寒冬被淋了一身雨水，浑身哆嗦。“哪里来的畜生，老子打死你！”披着睡衣的小珺，双手握着扫把，朝银色花蛇的“七寸”处暴打。银色花蛇蜿蜒着飞也似的从留着一条小缝的房门溜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哎，哪个晚上最后进来的人造的孽，没把门扣紧！”小珺顾不上追打，把扫把一丢，站在蓝红的床边朝她细看，忽然抓着蓝红的右腿，低下头去，把嘴唇贴到脚外踝上方的两个小红孔上，像小孩吃奶那样使劲吮吸；吸满一口，吐到地上，再吸，再吐；反复好多次后，从自己头上解下一根扎头发的细绳子，在蓝红右脚外踝小红孔上方紧紧扎了一圈；脚踝以下部位立马像被蒸热的馒头肿胀粗大起来。小蓝，不要紧，莫害怕。小珺安慰轻声啼哭的蓝红说，我小时候也被蛇咬伤过，是我爹爹救了我的命。我刚才对你用的办法就是我爹爹当年救我用的办法，我是向我爹爹学的。说完，小珺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外看，发现东边天空已经浮出曙光，便委托同室的一位工友上班时帮忙向车间主任请个假，自己现在就要背蓝红去看医生。蓝红不干，一边说自己能走着去，一边擦干眼泪下床一瘸一拐地走起来。小珺便在一旁扶她，找到就近的一家诊所请医生上了点药。然后，蓝红不听小珺要她休息两天的劝导，又由小珺扶着一拐一瘸地回到车间上班。幸好，蓝红右脚踝以下的肿胀粗大三五天以后渐渐消了。一转眼，蓝红已经在清平烟花厂干了半个多月。“快收纸筒，要下雨啦！”这天，近中午的太阳白花花地照着，蓝红和工友们正干得起劲，车间外面突然响起炸雷似的喊声。工友们慌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争先恐后往室外跑。室外坪地上，晒有蓝红的11个竹盘的纸筒：半干的5盘，刚做的6盘。蓝红没有学过“优选法”，可她知道得先收5盘半干的，免得全盘都湿。当她心急火燎地收进去两盘半干的，正要端第三盘的时候，小雨滴就像大雨的先头部队一样，临空而降了。“小蓝，不要急，我收完自己的就来帮你！”从隔壁传来小珺的喊声。“珺姐，你收好自己的吧，不用担心我。”端着第三盘纸筒正准备跨入坪地与生产车间之间台阶的蓝红，话未落音，一个踉跄，“啪——”的一声，手中的竹盘一翻，纸筒随即滚落一地。蓝红手里拿着空竹盘，急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中摔了一跤。“小蓝，不要着急，我们来帮你！”一起工作了半个多月的同车间的工友们，当然还有小珺，收好自己的纸筒后跑过来给蓝红帮忙。可人的脚步再快，也赶不上老天的雨步。结果，蓝红几天辛辛苦苦滚出来的纸筒，基本上都被雨水给“冲凉”了！为了保持坪地清洁，蓝红蹲在大雨中一边流泪一边一个一个地往竹盘里捡拾湿纸筒。为了不让大雨造成更大的损失，车间主任决定先把干的纸筒收货入仓。于是，蓝红跟着工友们来到仓库排队，上交那可怜的两盘“干货”。“嘿嘿，这是你的——？”轮到蓝红把纸筒放入称盘时，主任冷笑两声，斜着眼睛看着她。蓝红声音怯怯地回答“是……是我的。”“这是什么玩意？这边不齐，那边凸出。”主任话还没说完，就“嘣”的一声把蓝红的“干货”全部倒在了地上，“不行，全部返工！”这突如奇来的举动，把蓝红吓得眼泪都不敢往外流。立马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在地的纸筒。然后，灰溜溜地把它们端回到车间。其他工友都还在仓库交货，没回来。蓝红独自坐在工作台前的位置上，看着自己几天来的用辛辛苦苦的汗水和腰酸背痛的操劳换来的劳动成果：被太阳晒得干干的纸筒两盘，遭大雨淋得湿湿的纸筒9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伏在工作台上“呜——呜——”哭泣起来……两个月后，蓝红迎来了在清平烟花厂头一次放假和发工资的日子。（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邝信，实名李志强，亦用“新竹”等笔名，现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年以来，先后在市以上文学期刊和各类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多篇，约万字。部分作品获得市以上奖项。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赐稿邮箱：jstjtx

.